《第五章》
文/闪灵
其实，简没有说进入这些时空裂隙的99.9%的可能，就是跟本没机会成功在时空裂隙中生还，这些非常领域里，到处充满时间乱流和空间风暴，绝大多数常人都是会瞬间被撕碎，丧命其中。
——就像今天被送过来的那个死人
他的断臂，应该就是从这道时空裂隙里传送出来时被激荡的时空乱流切割的吧？没有恐怖的高速和分子移动，就凭普通的刀具来切割，怎么可能形成那么诡异的创口呢？
可是，这时空裂隙的那一边，到底在哪里？整个滨海市里接二连三出现的这种离奇死者，都是因为同样的原因吗？
像是看出了车璐阳的疑惑，简随风主动道：“
“走吧，向总部报告，叫他们找专业人士来。”简随风道。
车璐阳淡淡看他一眼：“你不是外勤组金牌特工吗？也有你搞不定的时候？”
简随风从鼻子里嗤笑一下：“我只是一个会杀人的正常人，不是那种有异能的怪胎。”
忽然，他猛然把手电射向了黑漆漆的一边楼层，厉声道：“谁！谁在那里！”
车璐阳一惊，疑惑地看向了外面的漆黑，深处高空，夜风越发凛冽，哪里有什么人？
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倏忽在这暗夜里响起，方位有种奇怪的飘忽不定：“怪胎？……你在说我这样的人吗？”
这里明明是在空无一人的高空，四周没有半点可以隐藏的地方。看不到任何人影，只听得到这方向不明的鬼魅一样的声音冒出来，像是来自极深的海底或者地下。
车璐阳虽然见惯死人，但是此情此景，也暗暗掌心出了一层薄汗。
简随风冷笑一声，原本空着的手，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握住了一支硕大的手枪。那枪把极短，整个枪膛却无比的大，显出一种奇怪的比例来，瞬间对准了黑漆漆的某处。
“出来，不然我开枪。”
那支枪掏出来的一瞬间，整个楼层的气流好像都凝滞了那么一下，他们身边，车璐阳甚至似乎感觉到了脚下都重了一点。
果然，这枪一出，气势逼人。对面的空气里，慢慢出现了一个人影。
身材矮小，干瘦而枯萎，他的浑身就像是在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一样，只有黑色和灰色，只有一双露在蒙面面纱外的眼睛中有大量的眼白，在漆黑夜色中显得阴森森的尤为瘆人。
简随风冷冷看着他，手中那把奇怪的枪一直稳稳地对着他：“你是什么人？”
那人“嘎嘎”地轻笑着：“你都说了，我们是怪胎。我就是老天垂青，甄选出来的那些怪胎之一。”
车璐阳忽然在边上插了一句：“天选者？……”
被上天垂青、甄选出来的异能者，能够轻易地和世间灵质发生感应，从而和能量源彼方之石—方石产生亲和力，掌握着这世上绝大多数人无法企及的力量。——天选者！
那人面纱下露出眼白极多的眼睛，看看车璐阳，忽然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，“啧啧”地道：“是你啊。”
莫名其妙的一句话，带着某种不怀好意的味道。
车璐阳凝视着这人，可以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，他心里有种奇怪的，隐约被蛇盯上的感觉，如芒在背。
他看着那张蒙着的面纱，忽然开口道：“你是白天医院里那两个杀手的同伙吧？”
本只想试探一下，却没想那人欣然点头：“是啊。很可惜，完全没想到医院里有你们凡尘之眼的人在，我们只派了几个不中用的人去。”
车璐阳只觉得这人的声音嘶哑而难听，发音还带着一点古怪的生涩。那口音虽然汉语流利，但是终究能听出来一点点异样。
他脑海里一阵搜索，终于灵光一闪，幼时的记忆猛然闪现：“你是东瀛人？
那人“咯咯”一笑：“车法医，你的话真多啊。”
“只有死人的话才不会多。”车璐阳反唇相讥，“嫌我啰嗦的话，不如你去死啊。”
那人并不动怒：“好，我们一起啊。”
说完了这一句，他的身体忽然动了！
就像是一道诡异至极的蛇行，他干瘦的身体近似游动滑行，冷不防就向着两人所在的方向，冲了过来！
那速度快的惊人，像车璐阳这样的普通人，只能隐约看到一道运动的残影，竟捕捉不到他的所在。
一边一直稳稳不动的简随风，就在这一刻，同时举起了枪。
那把奇怪的枪的两侧，亮起了一道道华丽繁复的纹路，就像是一个小型的阵法铭刻在上面，随着那些纹路越来越亮，那枪膛也越来越光芒闪烁，在这暗夜中，犹如一朵绽放的能量之花。
花开到极致，就是绽放。
一道绚丽的火龙向着那个蒙面人飘忽的残影激射而去，带着毁天灭地的悍然！
那个人影在疾行中也感觉到了这致命的危机，身形急速扭动，游鱼一样，躲过了这一枪。火舌渐远，眨眼间消失在远方。
而简随风的手，并没有停。他书中的枪膛明了又灭，只短短零点几秒的时间，繁复花纹又现，充满灵质能量的特殊霰弹再度上膛。
一枪！再一枪！……
对面的身影扭动着，在这致命的枪弹逼迫下，距离他们越来越远，先前的冲击之势也瞬间消减了一大半。
车璐阳已经完全看不清，那追逐的火舌到底有没有打中那个诡异的身影，只觉得那无声枪火绚烂得刺眼。
不由自主地，他的身子就往后退了一步。
终于，简随风的枪声停了。
车璐阳心里一跳，隐约想到了这种造价不菲的枪支里，一定也有子弹的限制数量。
刚刚，简随风好像……已经开了十几枪？
假如失去了这种专为特工打造的特殊枪支，身为一个常人的金牌杀手，又要拿什么来对抗一个异能者？
夜色里已经没有了那个蒙面人的身影，如同来时像从水墨画里走出来一样，此刻他也消失地非常彻底，完全融入了那黑漆漆的夜色。
车璐阳忽然极微弱地，冲着简随风点了点头。
简随风看着他那清亮的眼神，心中一动，也细不可查地轻轻回了一个眼神。
他手中的枪重新举起，缓缓地向着四周慢慢扫去，漫无目的，像是完全找不到敌人的方向，可是他眼角的余光，却牢牢锁定了车璐阳。
车璐阳的眼睛，则死死地盯着他的枪口对准的方向。
四周的风声越发大了，夹杂着尖锐的呼啸，四周完全没有别的声音，被世界遗忘的高空里，只有他们的心跳。
就在简随风的枪漫无目的地扫到某一个方向时，车璐阳的眼睛，亮了！
就是那里，那里的空气中，有只有他才能嗅到的、属于一个异类的血液味道。
就算是只受了一点点灵质霰弹的擦伤，就算是那血腥连警犬也未必辨别的出来，可是瞒不过他。
因为，他是血医车璐阳。
这一刻，他的眼睛闪闪发亮，他的嘴角浮起尖锐的冷笑。而简随风捕捉到他暗示的那一刻，已经对着那看似空无一物的方向，毫不保留地，射出了他的最后一枪！
绚丽火舌绽放，血花随即也溅开，那个蒙面人的身体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空气中，晃了一晃。……
“你、你们……”他嘶哑着嗓子，不能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的大洞，辐射面极广，那伤口已经遍布整个胸膛。
他们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呢，他的忍术已经大成，怎么会就这样死在两个普通人的手上？
简随风一步步走了过去。
他的手中亮出了一团极细的细绳，闪着隐约的蛛丝样的暗银色，丝丝下垂。
就在他俯下身去，想要绑住那人留个活口时，远处的天空中，却突兀地出现了一阵引擎的轰鸣声，由远及近。
车璐阳惊讶望去。——那是直升机，而且正在飞快向着这边的方向飞来！虽然不知道这直升机的来意，可是不知为什么，他直觉地感到一阵不对。
果然，一看简随风，他的脸色已经露出冷意。——这不是他们的人，他从到达这里时，就没有向总部发出任何请求支援的信息。
忽然的，地上虚弱倒着的那个干瘦蒙面人，忽然动了。他的手里蓦然扬出一条墨色的细索，细到几乎肉眼完全捕捉不到，没有袭向简随风，而是毒蛇一样，缠绕上了一边手无寸铁的车璐阳！
两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来路不明的直升机上，这一下事出突然，等到简随风警觉到不对时，终究是晚了一步。
车璐阳一个趔趄，身子已经被那毒蛇般的夺命绳索勒住了腰部，那个蒙面人用尽全身的力气，反手一收，整个人带着车璐阳，从这十几层楼的高空中飞身跳了下去！……
车璐阳只觉得腰中的那绳索勒得死紧，整个人瞬间就以下坠之势，落在了半空中，耳边是呼啸的风声，眼角余光是四周飞速下降带来的失重感——虽然夜色漆黑，可是依旧可以感觉得出来身边的一些微弱光线变换。
这是要摔死了么？陪着这个莫名其妙的疯子？
急速的下坠和无边的暗夜里，忽然，车璐阳就感到了身边光芒大盛，震耳的轰鸣声好像转眼到了头顶。
那是直升机上打下来的短弧氙灯，霸道无比的一千瓦功率下，直直锁定了这片黑暗中的荒芜大楼，紧接着，锁定了正在空中急速飞坠的车浏阳和那个蒙面人。
车璐阳只来得及勉强往头顶看了那么一眼，好像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。……那从直升机上笔直跳下来的，是一个人吗？
没错，那个人向着他们的方向，炮弹一样急撞过来。他的速度远超过重力加速度下坠的他们，几乎是一眨眼，就追上了他们。
然后，他就接着这么毫不收速地继续撞了上来。……
眼前一片刺眼的亮光。头上的直升机唯恐追丢了他们似得，肆无忌惮地打着强光。车璐阳的眼睛几乎被刺得生疼，半眯着眼，他就看到了那个撞过来的身影直直撞向了身边的蒙面人。
去势太快，下坠中的蒙面人被硬生生带偏了方向，两个人一起，急速地撞向了旁边的大楼。
僵硬的高楼外墙上，发出了令人毛骨悚人的一声巨大闷响。……
简随风的身影几乎在几秒内，也飞降到了这一层，刚刚立定身子，他心急如焚地怒吼了一声：“车璐阳！”
直升机也盘旋着，降低了数十米，来到了附近的空中，斜斜照着这边。亮如白昼的烂尾楼空楼里，映出一个大洞，里面，三个人的身体一动不动，纠缠在一起。
简随风狂扑过去，看着那地上的大滩鲜血和红红白白的脑浆，心沉到了谷底。他急速低下身，把手伸向斜坐在一边的车璐阳：“车璐阳？……”
车璐阳一动不动，眼睛是睁着的。就在简随风颤抖着手要伸到他的脸旁时，他怔怔眨了眨眼。……
简随风惊跳起来：“你没死！”
车璐阳没有说话，似乎还在惊吓中，又或者是受了伤。
他的目光看着身边那两个人，死人。是的，那个蒙面人已经脑浆迸裂，死得不能再死，可是刚刚直撞下来，救了他一命的那个人，好像也同样死了。
那人的头发乌黑，依稀看得出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模样。他脸上全是鲜血，这么严重的撞击，恐怕头骨都碎裂了，就那么毫无生气地倒在地上。
作为一个医生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知道，这男孩没救了，恐怕他死的不能再死，他甚至没想去做急救。
不是巧合，他清楚记得，刚刚的生死一瞬间，这个人的手挽住了勒住他腰部的那根绳索，一收一放，消减了他身上的撞击之力，甚至把那些力量转到了他自己身上。
为什么？……为什么这个陌生人要这样不计成本地冲过来救了他一命，甚至不顾自己的生死呢？
“喂，你到底怎样？受伤了吗？”简随风急问。
车璐阳终于醒过神，嘶哑着嗓子：“我没事。那个人……他救了我。”
直升机放下了升降绳梯，有人影从上面陆续跳下来。一个女性的窈窕身影走在前面，背后螺旋桨的鼓风吹动她的长发，如同来自宇宙深处的客人。
她的身影背着光，一直走到近前，车璐阳两个人才看清了她的长相、
仅仅是一个少女而已，扎着长长的马尾，一身合体的运动装，强烈的短弧氙灯照射下，她的面容毫无瑕疵，漂亮得如同海报上走下来的偶像少女团队。
“嗨，你们好。”她微微一笑，看了看车璐阳，又看了看他身边的那个满脸是血的男孩，“抱歉我们来的有点晚了。”
简随风没有说话，他紧紧盯着这来历奇怪的女孩，脑子里飞快转动着。某个答案呼之欲出，他深深回头看了看地上的那个黑发男孩的尸体一眼。
女孩走到他们身边，绕过车璐阳，伸手把地上的男孩的尸体扶正，让他看上去姿势好看了一些，表情却没有什么哀伤。
车璐阳怔怔看着她：“……抱歉，他、他是为了救我……”
简随风忽然拉住了他，制止了他的继续说话。却非常奇怪地笑了笑：“不用抱歉，先听听他们的解释吧。”
少女站起身，高挑的身材优美苗条，她微笑着道：“自我介绍一下，我叫瑟。锦瑟的瑟，来自隐修会。”
简随风的瞳孔，猛然收缩了一下。
“这栋大楼，其实是我们隐修会的产业。”瑟开始解释，“半年前，这里本是一片普通的房产开发区，可是忽然在施工中出现了一个非常诡异的现象。——盖到十三层的时候，再也盖不上去了。”
车璐阳心中隐约猜到了什么，果然，瑟接着道：“只要有任何人或者物体接近十三层的某一处地方，就会忽然失踪或者死亡，甚至有人在众目睽睽的众工友见证下，活生生忽然变成了血肉模糊的碎片。”
她歪着头，神态可爱又认真：“你们应该懂得，这里出现了一道空间裂隙，普通人无法接近，会被随时溢出的空间狂流杀死，或者直接就卷走消失。——所以，我们隐修会在得知情报后，第一时间把这栋楼宇买了下来。”
简随风哼了一声：“是啊，隐修会不在乎这点儿钱。”
瑟好似没听见他的嘲讽，接着道：“我们想要封闭这里的，可是因为一些特殊的缘故，没有成功。所以只有将这里封锁起来，找了几个闲杂工友在这里看守着。”
车璐阳忍不住道：“先前在这里死的人，身上有没有什么异样？”
瑟扬起眉：“车医生，您指什么？如果是那种红色晶体和粉末的话，我可以告诉您，没有。”
车璐阳心里一震。
那么，刚刚出现的这具尸体，和最近接连出现的这么多诡异死状的尸体，并不是因为简单地被时空裂隙所伤。
果然，瑟道：“只是我们原以为，只有没人靠近这里，应该就不会再发生什么意外，可是没想到，昨天却出现了从没见过的怪事。”
她抬头望了望头顶的那片楼层：“有一个普通人居然从空间裂隙里面穿越了过来。……过来之后，身上带着严重的时空乱流的切割伤，工地的工友在地上发现了他，以为是附近的人，于是送到了医院。”
车璐阳终于心里豁然开朗。是的，所以这个人的死状和以往不同，他的身上那些诡异的红色结晶体，犹如秘钥，系着来自时空裂隙另一边的惊天秘密吗？
简随风忽然笑了：“那么，拜托你说一下隐修会的来意。这么深夜急着赶来，想必有原因吧。”
瑟看了看他：“没什么特别的。你们感兴趣的事，也是我们感兴趣的。毕竟时空裂隙牵扯太大，而这些人的死亡背后，也绝对有不同以往的事件。所以。只是来看看。”
“哦，那没事了吧？”简随风道，“没事我们可就走了。”
“可以。”瑟礼貌而认真地地道，“需要搭乘我们的直升机吗？”
简随风呵呵一笑：“算了吧，你赶紧带着你的同伴回去休息养伤是正经。”
车璐阳正低着头，闻言极为诧异地看了看简随风，他这是什么话？身为一个杀人无数的杀手，难道判断不出来那个男孩已经死了吗？！
他的眼光，不由自主地再望了地上的那个男孩一眼。
然后，他就彻底地呆住了。
用力睁大了眼睛，他死死地盯住了地上的那个黑发少年。
那男孩的眼睛，也是睁开的！
察觉到车璐阳震惊的目光，他忽然裂开嘴巴，冲着他乐了一下，雪白的牙齿露出来，衬着英俊脸庞上的狼藉血迹，令人头皮发麻。紧接着，少年活动了一下身体，发出一阵卡巴卡巴的声音，然后猛地一甩手，明显扭曲的手臂就恢复了平直。
就在车璐阳的面前，他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，灵活得像个再健康不过的正常人。满不在乎地伸手捋了一下被血糊住的头发，他开口对着车璐阳打了个招呼：“嗨！”
简随风拍了拍车璐阳的侧脸，把他从震惊中拍醒，小声在他耳边道：“别搭理他们，他们都不是正常的人。这个死不了的家伙在他们隐修会可是很有名的。传说他的超级异能是可以再生。”
不死之身！？
车璐阳死死地继续盯着这个黑发少年，呼吸忽然急促了.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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